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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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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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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海】《暗河追捕》

*《吞海》完结撒花!不睡了码字!


*内容为原著第114章吴雩怼赵所的抓逃犯事件扩写


*大胆乱写,请勿深究



“听廖刚说,去年秋天你跟东城分局那姓赵的在市局楼下打过一架?”


正潜在“南城支队马列主义逢案必破玄学交流群”窥屏的步重华突然想起今早听说的传闻,从床上半坐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吴雩,满眼都是戏谑的笑意。


吴雩正倚在床头看书,闻言蹭的扭头,迎着步重华的目光一本正经的扶了扶眼镜,舌尖把棒棒糖从左腮推到右边,含含糊糊的说:“没打,就是看他在那儿胡说八道,心里有点不爽,小小教训一下罢了。”


步重华点点头,心想打就打了反正你也不会是吃亏的那个,不过他没说出来,话头一转:“08年那案子轰动一时,我当时也参与了,而且还听过一个很玄乎的传闻,至今记忆犹新——”


“据说,抓捕时嫌犯已经被人制服,打晕捆好扔在了河边,赃款和枪都放在一边,但具体是谁干的,怎么干的都没人知道。有人猜可能是个不方便露面的‘特情’,但没有证据。没想到这千古悬案今天破了,居然是你。”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也挺好奇。”步重华翻身压住吴雩,一只手拿过那本书一只手撑在他耳畔,那张眉目英挺的俊脸正正停在吴雩眼前,挑眉一笑:“别看了嗯?讲讲?”


“没什么好说的……别动我说!”吴雩摘下眼镜,笑着挣脱步重华的压制爬下床,夺过那本书在床头柜上仔细摞好。没敢再爬回床上,随手拖过旁边的椅子反抱着坐下。


这个动作其实很孩子气,台灯暖黄的光线柔化了他侧脸锋利的线条。褪去紧张戒备和压抑隐忍的外壳,吴雩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穿着一套毛绒睡衣,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大猫,温顺又放松。


吴雩努力回忆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虚空中某个小点,目光逐渐深邃。步重华安静的看着他,也没有出声打扰。


一时间卧室里只能听到挂钟有规律的滴答声和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那确实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事了,在吴雩参与过的案子里不算大,过后就被他放在记忆角落里落灰。若不是因为那挑事的赵所长提醒,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事。


半晌后吴雩终于缓缓开口,声线略微沙哑:“零八年四月,我配合警方围剿了一个贩毒组织后,还没来得及潜入下一家,暂住在缅甸边境的一个小镇上休整,电脑手机电台刚好都在身边。有天早晨,突然收到了特情组发来的一条红标紧急任务。”


墙上的挂钟指针咔哒回拨,时间飞速倒退。吴雩悠长的目光化作黑白的记忆胶片,穿越充斥着喧嚣离乱和命悬一线的时空,回到八年前那个暗潮汹涌风雨欲来的清晨——




二零零八年四月二十日,缅甸佤邦某边境小镇。


这天早晨,阿归起床后习惯性的打开电脑登陆特情组使用的匿名通讯系统,发现信箱里多了一封标红邮件,收信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阿归心里一跳,两个小时前才早上六点,连上班时间都没到。他是深度潜伏人员,只通过通信系统向外传递线报,警方根据情报内容制定行动计划再反过头来寻求配合。“画师”很少收到特情组主动发来的任务,红标的紧急任务更是前所未见。


昨晚出什么大事了?


阿归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移动光标点开邮件。


四月十三号夜,华北警方围剿某跨境制毒窝点,一名狡猾老练的嫌犯“老河子”居然从层层包围中钻空子跑了。用了五天时间从华北南下经两湖,一直逃进广西。


据同伙交代,此人身上携带有此次交易的赃款和超过两公斤毒品,还有一把压满十五发子弹的格洛克G19手枪,非常危险。


一般来说,根据逃跑经过的省份就基本能确定偷渡的目的地。从华北南下以湖北为界,过两湖进广西,那基本能确定去越南;湖北转道恭州贵州进云滇,那多半是要去缅甸泰国。


这次警方就是被这种思维惯性带偏了。


零八年时还没有那么多监控,即使有像素也不高,连买车票都不用身份证。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追着嫌犯进了广西,联合边防武警把在中越边境的深山老林筛了个遍,警察们却死活找不到这人的半点踪迹。


直到一名白线潜伏人员传回线报警方才得知,这条狡猾的老狐狸在广西居然真的只是虚晃一枪,四月二十日入夜后通过陆路逃进云滇,此时不知正偷偷摸摸蹲在哪条山沟里。


云滇省厅今日凌晨接到华北警方发来的请求协作函件,第一时间下发通知,动员一切力量,务必将此人抓获在国境线内,连一般不参与普通任务的特情组都没漏过。


要真让嫌疑人就这么逛大街似得跑了大半个中国逃出境外,那让冀豫鄂湘桂滇六省警察脸往哪儿搁?


丢人哪。


“老河子……”阿归沉静的双眼盯着案情说明后附的身份证照片,若有所思,随手将烟头按灭在桌上。


昨晚这人进云滇,白天不敢动作,入夜肯定就得跑。短短几个小时里要在人口流动迅速的边境仅凭名字和一张照片找一个刻意躲藏的人,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生活在城市暗面的人们只要愿意,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得到想要的信息。情报通过人脉和口耳相传流动的速度其实一点也不慢。


这人阿归其实听说过。中国人,四十出头,常年活跃在中缅边境,交游广泛人脉极广。早先赌石倒翡翠发了财,后来不知怎么想的,开始靠着经营多年攒下来的人脉走私山货,谁知道这回居然沾了毒。


阿归重新点起一支烟,抓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接通后没等对方出声,直截了当发问:“这段时间你见没见‘老河子’?”


电话那头的人惊疑不定的喘着粗气,沉默片刻后一个年轻的男声痛快答道:“没见。”


“他现在在哪儿?”


“你问这干什么?”对方警惕反问。


“我听说这王八蛋被通缉了,他还欠我们老板一条线上的债,赶紧让他还清了再去送死。”阿归很不耐烦:“你不知道?”


“没听说。这样啊……”对方明显知道这件事,不敢掺和毒帮之间刀刀见血的敌对,迟疑片刻,为难的答道:“阿归,你知道我们这一行讲信誉,不能随便透露雇主的事。更何况后边条子追的紧,大家都怕出事。我费了大劲带他入滇,从红河州再往下他熟,就另找人带路,怎么也不让我跟了。他要从哪条小路过河去缅甸我也不敢多问,哪里会知道。”


阿归弯了弯唇角,虽然并无笑意:“行,我知道了,多谢你。”


“啊呀阿归看你说的,要不是你我能活到现在,当不起当不起哟。”见阿归听懂了,对方讪笑两声,赶紧心虚的挂了电话。


这个蛇头曾被他在战乱中救过命,不会,也没必要扯谎。他摊子铺的很大,在中缅越泰四国之间来往,主业倒卖妇女,手里捏着不知多少条走私线路。阿归猜测老河子很有可能认识他,照蛇头的反应看来没猜错,这人几句废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该漏的风都漏了。


红河州,小路,渡口过河越境,缅甸。


阿归笑了笑,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支铅笔半张草纸,草草记下这些信息。很快拨出第二个电话,在对方真真假假的回避惊讶中榨取所有有价值的信息。


时间过得很快,分针转过一圈又一圈。临近中午,阿归放下手中已经写满字的纸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仰头靠着老旧的木椅背,他闭上眼睛,脑中如一团乱麻的信息开始综合分类,有序排列,互相印证,有用的条件被挑出来进一步分析研判。慢慢的,被埋没在真假参半的深水中,贯穿所有前因后果的那条线越来越清晰,逐渐浮出了水面——


首先,能确定“老河子”接下来是要去缅甸。


第一个蛇头昨晚带“老河子”进云滇,他们从红河州分开,接任的掮客说要从南边山里某个小渡口过河入缅。“老河子”在中缅之间活动,对接下来的地形熟,说明这条路他肯定走过,应该就是去缅甸,这也和接任掮客的说法对上了。


即使现在被中国警方追成了过街老鼠,他也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一定会选择相对而言最熟悉,最安全的路。


缅北战乱最近几年越来越厉害,民地武绑架偷渡客,抢完货再向家属勒索巨额赎金的事屡见不鲜,很多蛇头为了安全都不敢再走这段路。据说老河子又是个贪生怕死的,为了小命瑞丽以北基本没去过。


缅甸北部克钦独立军,东北勐腊军、掸邦军和军政-府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还在继续,而佤联军两天前刚刚停火,和军政-府坐上了谈判桌。


因此从云滇临沧沧源到思茅孟连,这段佤邦联合军实际控制区战乱暂停,成为夹在双方虎视眈眈的危险钢丝上,战争随时会再次爆发的安全区。


接任掮客也说是走南边,老河子可能就是看上了这段停火区。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要费劲绕个大圈不走贵州而从广西去云滇——他可能也想过在广西入越,但被密集的边防巡查给挡了回去,又听说熟悉的中缅边境停火了,才临时决定改道由滇入缅。


有其他潜伏人员先一步得到了可靠信息,十点左右特情组又群发过一次情报。阿归借此进一步缩小了老河子的藏身范围。


临沧地区西侧镇康、耿马、沧源三县可能性最大。其中沧源县地形复杂多原始森林,甚至还留存部分原始部落。有公路靠近国境方便到达,有中缅界河大董河拦截可能的追兵,距离边检站有点距离——完美符合了偷渡点的要求。


而且沧源县是阿归分析出来的可能区域和特情组发来的情报范围唯一一个重合点。


应该就是这儿了。


阿归打了个响指,步伐轻快的去倒了杯水,回来后再次登陆特情组通讯系统,仔细斟酌语句发送了一条消息。


随即他关上电脑,烧掉纸片,收拾好屋中所有可能暴露他在此生活过的痕迹,带着一串车钥匙出了门。像没事人一样双手插兜,踏着雨后泥泞的土路,哼着轻快的小调晃晃悠悠走远了。




与此同时,云滇省公安厅特情组。


从阿归的台式电脑发出的加密信息化为0和1组成的脉冲数据流,通过电脑内的天线放大,发射,从缅甸边境的小镇飞上高空。越过中缅之间相隔的万顷山林,越过人来人往的城市村庄,越过远在异国他乡没有硝烟的情报战争,准确流向云滇省公安厅大楼内的某台电脑,传输,解码,最后化为显示屏右下角“叮——”弹出的一个对话框。


大办公室少见的挤满了人。为了信息交流便捷,原本都缩在各自办公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警察都出来了,气氛肉眼可见的压抑紧绷。所有人都在为凌晨突然下达的任务紧张忙碌,占满一整面墙的大电子屏上打出一张云滇高清卫星地图。

角落里的办公桌边,年轻的林炡正守着电脑。瞥见对话框里不同寻常的消息提示,他霍然站起,隐蔽的扫视周围一圈,发现并没人注意这边,立刻凑到大办公桌边,压低声音对正在看地图的张博明说:“画师刚刚传来一条消息!”


“什么?”张博明闻言一惊,放下手里的红蓝铅笔疾步上前坐在林炡让开的椅子上,登陆通讯系统点开了这封邮件。


林炡不敢偷看画师和联络人的通信,知情知趣的转到电脑背面,等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的问:“怎么样?”


“是早晨那华北逃犯的回信。”张博明起身一拍林炡肩膀,示意他看电脑:“通知沧源县的人,‘老河子’很有可能今晚从沧源边境的山林越境!”


林炡面色一肃:“是!”




二十一日凌晨一点,沧源县岗边容山以西X262县道。


一辆破面包车开着远光灯,摇摇晃晃的在盘山公路上转来转去,最后隐没在山后茂密的树丛中,消失不见了。


夜里走盘山公路跟送死也差不太多,驾驶员却很放松,甚至还有闲心打电话。


“阿归,你把‘老河子’的事往外说了?”听筒里传出一个急切慌张的男声,是早晨那个年轻蛇头。


“没。”阿归一手方向盘一手手机,冷淡的回了他一句:“我在缅甸等着堵人,怎么可能乱说。”


“那边防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他可是个逃犯!后边追着一群条子,边防堵人不是很正常?”阿归冷笑一声,不再理会那人,随手挂断通话,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


后视镜里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冷静,坚定,一往无前。



凌晨一点十五分,一辆桑塔纳轿车在沧源县城南刚刚增设的检查站前突然停车掉头,被发现异样的交警拦下。见偷跑失败,桑塔纳趁交警不注意突然加速冲卡,在262县道驶出数公里后,车上两人弃车逃跑。


交警和检查站的武警紧追不舍,追到弃车后以此为中心开始搜山。于半小时后的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在山崖下抓获摔伤的嫌疑人一名。


据被抓的驾驶员交代,当时车上坐的那名乘客正是从华北南下,六省遍寻不见的逃犯“老河子”!


消息传出,沧源县,临沧市乃至云滇省厅上下一片哗然,公安紧急请求边防武警和消防支援,数百人连夜出动搜山。


此时,阿归已经找到了他的目的地——大董河某个支流,一处掩映在藤蔓中的废弃渡口。


这条支流也很特别,是从山洞里流出来的暗河。从外边往山洞里看,有种终年不见天日的鬼气森森。


轻易制服了山上一座石头垒成的废弃小屋里等待接应的一个年轻人,阿归把他打晕捆好扔在灶台后,顶替了他的位置,点着一盏小灯守在屋门口,屏声静气等待鱼儿上钩。


月亮慢慢走过中天。山风呼啸着刮过山峰峡谷,吹动林海叶丛哗啦作响,起伏如海浪。


周围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晚上隔着二十米有人跑过去都不一定能察觉。再加上附近喀斯特地貌山间多有溶洞,一个不留神就掉进坑里,走山路真是很慢很慢。警察搜山找的很小心,逃跑的老河子逃的也很小心。


阿归耐心的等在小屋门口,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动静。他今天下午转了一整圈,发现进了这片山,大董河边除了这个废弃的渡口都是绝壁悬崖。如果没被抓,方圆数十里他只能从这儿过河!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风声里终于传来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阿归闻声回头。月光下,一个扶着树干的人影慢慢走出树荫,露出了一张被月光照的惨白的脸。


是老河子。


阿归面上不显,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过身份后立刻开始行动。过河用的木船停在一条从山洞流出汇入大董河的支流浅滩上,蒙着伪装用的绿塑料布和树枝藤蔓。


阿归表现的完全就是个任劳任怨的小弟。殷勤的把船推下水,扶老河子上来,夹着船篙俯身解缆绳。


老河子坐在船尾看着这个年轻人忙碌的背影,刚才几乎吓疯他的紧张逐渐平复。他怀里抱着的双肩包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拉链,一只手正探在包中,慢慢的抽出一把反射着冰冷月光的黑色手枪。


警察很快会追上来,这个年轻人见过他的样子知道他去了哪里,绝对不能留下。


年轻人仍然背对着他,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瞬。


“咔擦。”


身后传来清脆的子弹上膛声,阿归猛地回头侧仰,矫健的身影拉伸到极致,在剧烈爆炸声响起的同时险险躲过贴面擦飞的一枚子弹,空气摩擦时产生灼热的气流甚至掀动了他的额发。


子弹嗖的没入阿归身后的树干,死死地楔在里边,只在树皮表面留下一个黑洞洞的深坑。


枪声久久的在山谷峭壁间回荡,这种情况下贸然开枪简直是自己伸手给搜山警察指路。老河子也反应过来,脸色铁青,把包对着阿归当头一扔,跳下船拔腿就沿着河水往旁边山洞里跑。


这人已年过四旬,动作倒出人意料的迅捷,三两下就窜进了山洞,哗啦哗啦的水声在石壁回响,一直向里延伸。


阿归毫不犹豫,拔出后腰一把短刀,如暗夜潜行的鬼魅般跟着毒贩进了山洞。


这样做其实很危险。从山洞里向外看逆光很容易就能看清人的轮廓,而从外往里什么都看不见。阿归这样做无异于直接将自己送上毒贩的枪口,可他还是进去了。


前边奔跑的水声还在继续,阿归放慢步子,小心的贴着山洞石壁向前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前边的水声突然停了。


两人隔着一片黑暗无声对峙,没有交流没有试探,两人都知道,若有一方出手,另一方注定会血染江河。


先沉不住气动手的还是老河子。毒贩还记得身后紧追不舍的警察,急着摆脱这个可能泄露身份的年轻人逃离追捕。


他定了定神,强行压下心底的惊恐和慌乱,颤抖的手举枪瞄准紧贴洞壁的一道黑影,咬牙扣下了扳机。


“砰——”


轰然炸响的枪声久久不散,山洞中层层扩散的余波震的人耳膜发痛,连脑袋都嗡嗡响。


在枪声响起之前,阿归仿佛能提前预知危险,攀着凹凸不平的岩壁身上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在指尖,肌肉收缩拼命向上一跃。


在他身侧岩壁上弹开的子弹钻进水里,撞到水底的石块再次弹开,终于动能耗尽,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无力的砸落水底。


“不可能!你——”


可惜没人回答他。下一秒阿归踏着一块露出水面的巨石飞身落地,迎着毒贩仿佛白日见鬼的惊恐目光瞬间近前,一脚踹飞手枪反手拧住胳膊,甩手将他按在了山间冰冷的河水里,咔咔两下卸掉肩关节。在老河子暴怒的惨叫和痛骂声中一手刀砍在后颈,干脆利落的打晕了他。


老河子的身手放在普通人里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可在出生入死身经百战的画师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阿归把老河子拖出山洞,用小屋里找出来的绳子捆结实拴树上,翻了翻他带来的那只双肩包。里边只有两块五百克的金砖和塑料袋包着的两方现金,连瓶矿泉水都没有。


阿归啼笑皆非,摇了摇头,把手枪和从毒贩身上搜出的匕首药片卷烟等等一堆破烂一块扔进包里,放在河边。解开缆绳篙杆点岸,压着河面碎银似的水光向对岸漂去。


等阿归爬上半山腰回头再看,对面的山头上已经出现了手电筒划破夜空的光柱。


他一直等到警方带走两人才离开。


满月西沉,投下破碎银光在河面上荡漾,逐渐黯淡,最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东方深蓝天幕上撕裂出一抹鱼肚白,很快扩大变亮。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自东向西将耀眼的金光洒遍中缅边境绵延两千一百八十六公里的壮阔山河。


彻夜未眠的阿归开着面包车回到住处,换下一身几乎被体温烤干的衣服,正倚在窗台上抽烟。


白雾从他指尖升腾,阿归注视着窗外湛蓝的天穹,目光空茫昏沉,但肩背仍然挺拔利落,仿佛暴风雪中无论扛起多少冰雪都永远不会弯折的青松。


在朝阳的金光披在他身上的那一刻,阿归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地一激灵,不由得后退两步迅速转身,将烟头碾熄在窗台上,拉着肩上的外套仓惶逃回屋里,反手关上门。


窗帘,门,所有能挡光的东西都被他拉得严严实实。明明是清晨,屋里黑的却像是深夜。


再次登陆马里亚纳海沟网站,阿归在暗网海量的买卖信息里仔细寻找着和中缅两地毒品交易有关的蛛丝马迹。


屏幕幽幽的白光照在他漠然的黑色眼底。如无意外,画师尖刀所指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眼前某个暗网电商背后的贩毒团伙。


那时候的阿归像是一个孤独行走在世间模糊不清的影子,没有来处也不知去处,孑然一身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摸索着前行。


他不能停下。


在红山刑房那个轰隆坍塌的地道里,阿归最后一次紧紧拥抱着解行已经开始变冷的身体,就已经将他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的体温永远刻印在了怀抱里。无论将来走到哪儿都有另一个人默默的陪伴,借由此便能涌现出无数勇气,与动荡中凶险未知的未来对抗到底。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


他背负着两个人的希望独自奔赴战场,从启程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能回头。


也无法回头。




“就是这样。后来我去看守所借探监的名头看那姓赵的押走了老河子,才去进行下一个任务。”吴雩下巴磕在椅背上,对着步重华慢慢眨了下眼,唇角挂上了一丝隐秘笑意:“看来每抓一个毒贩都去见一次,还是有点用处的。”


步重华无言以对。


“就是可惜解行没能看到。”吴雩低下头,冷白的皮肤被台灯镀上一层温柔的淡金:“那时候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为了给解行复仇,代替他完成任务,让所有胆敢沾染毒品的人都付出代价。可有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他还在,能看到这一切,那该多好。”


这是他第一次在主动提起解行。英灵魂归故土,鲜血淋漓的伤口愈合如初。再次触碰那些沥干血肉的回忆时吴雩发现,曾经撕心裂肺的仇恨与痛楚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无法抒解的伤感和怀念长留心底。


“都过去了。没关系。”步重华起身,轻柔地把吴雩抱回床上,下巴在他的额角轻轻摩挲。


“解行不在了,但还有我来替他陪伴你,爱你。你已经替他复仇了,他在天上如果能看见这一切,也会很开心的。”


吴雩仰头注视着他的目光平静温柔,他慢慢在步重华唇角印下一吻,低声答道:“我想也是。”


“我也爱你。”




*出自莫斯科无名英雄纪念碑。


沧源县是根据原文边境,渡口,暗河(云南喀斯特地貌分布范围,河流经过,离口岸稍远)描写定下的地点。


08年4月缅甸民地武和军政/府停火谈判确有其事,但我没查到具体是哪天就自己编了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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